电视剧《风沙岁月》剧照。制片方提供
作为一位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多年的演员，人们常常问我：“你更倾向于饰演哪种类型的角色？如何在角色逐渐同质化的趋势中寻求突破？”其实，在我的心里，最重要的始终是作品本身——它的主题和立意是否足够吸引我。
《风沙岁月》的到来恰逢其时。我在剧中扮演的马文博是一位警察，故事背景设定在一个虚构的西北小镇，这个地方对于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。尽管角色身份并不新奇，但围绕他展开的故事却充满了新鲜感，这正是现阶段的我渴望探索的方向。如果是在几年前，我可能不会对这样的剧本产生共鸣，然而随着阅历的增长，编剧李晓峰老师笔下的生命哲学深深触动了我。这个剧本不仅内容丰富，而且层次复杂，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，点燃了我的创作热情。在时代的浪潮下，普通的小人物怎样去寻找自己的出路、改变命运？这个问题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提出，甚至可以被视为一个普遍的主题，但是随着社会的进步和观众审美水平的提高，文艺作品可以在这一主题上开辟出无数分支，与时俱进，通过文本的力量来展现作品的独特魅力。
马文博这个角色刻画得十分生动，剧中每一个人物的命运都让人牵挂。剧组选择了甘肃敦煌附近的小镇进行拍摄。30多年前，这里由于铁路枢纽的地位以及丰富的矿产资源而迅速崛起。1995年，当我从新疆前往北京时，途经此地，它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那时的它就像是我们西北地区的“小上海”。然而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尤其是铁路扩建和矿产资源枯竭后，经济中心转移，小镇逐渐走向衰落，现在的景象与昔日辉煌形成了鲜明对比。《风沙岁月》中的每一个角色都在各自的困境中努力求生，我们需要不断地追溯历史，回到起点去探寻答案。有时候，在表演的过程中，我会突然想到：如果换作是我，面对同样的情况，会做出怎样的选择？说实话，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比他们做得更好。这也让我在创作过程中获得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，这是表演给予我的回馈。
马文博并不是直接参与事件发展的角色，而更像是一个旁观者。最初接触这个角色时，我感到非常迷茫，找不到切入点。于是，我和导演刘建明进行了无数次深入交流，尤其是在项目启动的第一个月里，几乎每天都会讨论到深夜，试图找到人物的核心。一方面，我们需要明确马文博的背景、性格形成的原因以及他在社会活动中的经历，并以此为基础确立他的动机、行为习惯以及其他细节；另一方面，我要确保马文博不同于我之前扮演过的任何角色，避免陷入固定的表演模式和思维定式。
这种自我警醒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。即使已经成为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演员，但在面对表演时，我对一切可能导致惯性的东西都保持着高度警惕。无论是马文博的成长轨迹、社交网络还是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，都是我们在创作过程中逐步完善的。从最初的剧本到最后呈现在荧幕上的形象，整个过程充满了艰辛，但我们都非常欣慰，因为坚持初衷让这个角色变得更加鲜活立体。为了破案，他的办公室堆满了案件资料，电脑里安装了各种系统软件，就连他平时睡觉用的床铺、使用的通讯工具等，都是根据人物所在的环境和现实依据精心设计的，就像建造房屋一样，一块砖一块瓦地搭建起来。开拍前，剧组还专门走访了当地的政府部门，我还特意请家乡哈密的朋友寄来了几斤奶酪，因为在马文博工作的矿区也有哈萨克族牧民居住，这些细节能够拉近角色之间的距离，增添生活的气息。
拍摄期间正值春夏之交，天气干燥且气温回升，加上较高的海拔，使得一些激烈的追逐场景让我感到身体不适。或许这也是我和马文博之间的一种默契，环境因素和个人遭遇共同影响着我们的状态。在整个拍摄过程中，我一直在思考，这个角色最终将引领我走向何方？我认为我已经深入了解了马文博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部分，他对过去的逃避，以及他在师徒关系、父女情感、婚姻生活等方面的纠葛，这些都是我塑造角色的基础。他带领着我前进，我也将他扎根于这片虚构的土地之上，赋予他灵魂。
多年从事表演工作，我依然会被这样细腻而又具体的创作所感动，不仅在表演中感受到了角色的魅力，也从中得到了提升。我很享受这种创作的过程，也希望观众能从这部作品中获得力量。
（作者为中国国家话剧院演员 高虎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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